殷夫:以诗歌为革命号角的红色诗人

“我们要用血用肉用铁斗争到底!”

这是左联五烈士之一的殷夫写下的革命决心

他是东方的微光,林中的响箭

民主、自由的先觉者

编辑革命刊物,翻译外国作品,与鲁迅志同道合

手中的笔是他战斗的武器

他是冬末的萌芽,进军的号角

革命、斗争的实践者

从事工人运动,发起成立左联,与工农并肩作战

真正成为一名无产阶级战士

四次惨遭迫害,每每坚贞不屈

甘为革命献身,屡屡经受考验

他的诗歌,为党而生,为民而作

他的生命,虽然短暂,但却璀璨

殷夫,这个难忘的名字

将永远闪耀在历史的丰碑上

本期“同济英烈”

让我们缅怀革命先烈殷夫

感悟这位红色诗人的英雄气魄和高贵品格



殷夫(1910~1931),浙江象山人。1920年代,先后参加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和中国共产党。1924年开始创作诗歌。1927年9月考入同济大学德文补习科。1928年参加“太阳社”。1929年任共青团中央宣传部干事,曾任团中央机关刊物《列宁青年》主编、青年反帝大同盟刊物《摩登青年》主编之一。1930年参加中国左翼作家联盟(简称“左联”),是著名的左翼作家、红色诗人。他革命意志坚强,虽四次被捕入狱,但始终坚贞不屈。1931年2月7日被国民党反动派杀害,时年21岁。


一、先觉先知的爱国少年

殷夫本姓徐,名柏庭,曾先后用过徐祖华、徐白、徐文雄等学名;开始写作后,又分别用过任夫、殷夫、白莽、沙洛、洛夫、殷孚、莎菲、Ivan等笔名,而殷夫是他常用的笔名。

殷夫1910年6月11日出生于浙江省象山县怀珠乡大徐村(今大徐镇)的一个农民家庭。殷夫的父亲徐孔甫(1864~1921)读过书,也学过一点医术,后来成为一名乡间医生;母亲钱月嫦(1872~1941)是一个善良能干的农妇。殷夫有三个哥哥、两个姐姐,大哥徐培根曾留学德国,并在国民党军队中担任要职;二哥、三哥也在国民党军队中任职;大姐一直居家,未曾从业;二姐徐素云曾任象山县立女子小学校长。

殷夫从小就在家里识方块字,五岁起就在父亲的要求下背《神童诗》和唐诗。他六七岁时进入徐姓义塾(免收学费的私塾),读了几年“四书五经”和初小课程。1920年秋,殷夫进入曾深受“五四”运动影响的丹城镇县立高等小学读书。就读期间,殷夫跟着国文老师背诵秋瑾的《宝刀歌》、文天祥的《正气歌》,和同学们一起瞻仰张苍水、文天祥等民族英雄的遗迹,并积极参加学校组织的新诗写作与新剧的演出活动。1923年夏,殷夫高小毕业后被大哥徐培根接往上海,并以“徐白”之名考入上海民立中学。因该校开设的课程中有不少采用英语教材,加之个人勤奋,殷夫的英语水平很快有了很大提高。

图:殷夫描写童年生活的手迹

第二年,殷夫开始创作诗歌。他的《放脚时代的足印》等8首诗反映了一个出身于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家庭的少年对黑暗社会的不满和改变现状、寻求光明的渴望。

1925年“五卅”惨案发生后,民立中学师生罢课游行,抗议帝国主义暴行,并募捐支援罢工工人的斗争。殷夫积极参加了这些活动。“五卅”运动后期,他一度回乡,阅读了不少革命书刊,并参加了由象山旅甬进步学生组成的革命团体“新蚶社”的活动。

1926年7月6日,殷夫以“徐白”之名跳级考入浦东中学高三年级。当年暑假,在杭州大哥家度假期间,经二姐徐素云介绍,殷夫与浙江省立女子蚕桑讲习所女生盛淑贞相识。之后,两人常以通信方式交流思想,逐渐成为心心相印的挚友。此后,应殷夫建议,盛淑贞改名盛孰真。其间,殷夫还多次给盛孰真寄赠《奔流》《妇女杂志》《拓荒者》等进步书刊,鼓励她不断进步,并指导她读书和写作。

进入浦东中学后,殷夫积极参加革命活动,并秘密加入了共青团。1927年4月初,当时的上海依然沉浸在“第三次工人武装起义胜利”与欢迎“北伐军进驻上海”的气氛中,但作为热切关注革命形势与前途的青年学生,殷夫以敏锐的政治嗅觉察觉到了政治上的反常迹象。4月3日,他在给同乡何志浩(1926年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不久考入复旦大学)的信中写道,“许多朋友在革命军未(来)上海之前,是非常革命,秘密的做工作,也很感兴味。但是到现在,可以公开了,就不感趣味,开起倒车来了。这是很危险的”①。

图:1927年4月3日,殷夫写给何志浩的书信

1927年4月12日,国民党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殷夫因有人告密而被捕入狱。在狱中的3个月里,他经受住了严峻考验,并写了一首512行的长诗----《在死神未到之前》,严厉谴责了卑鄙无耻的告密者,表达了对慈爱的母亲及同学们的怀念和对工农劳苦大众与光明自由未来的期望。这首长诗也反映了他面对摧残折磨和死亡威胁,更加痛恨国民党反动派统治的旧世界,坚定了为革命而牺牲的决心,展示了一个被革命思想照亮的知识青年在敌人残酷迫害下大无畏的英勇气概和甘愿为革命献身的高贵精神。

1927年7月,殷夫被大哥徐培根保释出狱,并被软禁在大哥住处“悔悟”。当月底,得知母亲思念成疾,大哥才让他回象山探亲。


二、思睿敏捷的革命青年

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在蒋介石和各地军阀的反革命屠刀之下,白色恐怖笼罩着全国。当年秋天,殷夫离家返回上海。为此,母亲和大姐一直送他到离家乡十里外的虎啸铺。临别时母亲叮嘱殷夫:“象山风声很紧,到处在捉‘乱党’分子,你在外面要小心。”为了宽慰老人,殷夫淡淡一笑说:“我有数。”

1927年9月,殷夫托女友盛孰真借到一张浙江上虞徐文雄的中学毕业文凭,便以“徐文雄”之名考入同济大学德文补习科。到同济大学就读后,殷夫不仅与陈元达同班、同宿舍,且志趣相投、理想一致,两人很快就成为挚友。他们一边刻苦学习德文,一边积极参加进步学生运动。平时,他还经常阅读《文化批判》《创造月刊》《奔流》和《太阳月刊》等进步刊物。

图:殷夫就读同济时期的德文补习科全体学生合影

图:殷夫化名徐文雄就读同济德文补习科的登记信息

1928年1月,《太阳月刊》在上海刚创刊不久,殷夫就投寄了一组诗稿给该刊编辑部。编辑部负责人、共产党员钱杏村(阿英)看到这组充满热烈革命感情的诗稿后立即回信,约殷夫到上海市区见面。见面后,两人围绕这组诗稿和文学创作活动进行了交流。殷夫还告诉钱杏村,学校环境对自己不利,但自己还是想坚持学好德文;大哥徐培根唯恐他参加革命,总想把他带在身边。殷夫的表达虽然简洁,但态度诚恳、朴实,钱杏村对其非常欣赏。从此以后,殷夫成了太阳社的社员,并经常给太阳社主办的刊物供稿。


图:殷夫当年经常投稿的《太阳月刊》

1928年2月,殷夫写信给《文化批判》编辑部,围绕马克思《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原文中的“批判不仅是解剖刀,乃是一种武器”和“不把普罗列塔利亚特‘奥伏赫变’,哲学决不能实现”等发表看法。他引用《创造月刊》第9期上成仿吾《从文学革命到革命文学》中的有关言论,就《文化批判》1月号上彭康《哲学的任务是什么?》中的有关译文提出商榷意见,认为对原著的翻译应力求准确地体现马克思主义的原意。殷夫当时年仅18岁,学习德文也只有半年,但已能阅读马克思的德文原著,并敏锐地指出当时在学术界颇有名望的彭康译文中的瑕疵,实属难能可贵。

5月3日,日本帝国主义出兵侵占我国山东省济南市,屠杀国民政府公使蔡公时及中国军民6100余人,制造了震惊中外的“济南惨案”。面对血腥屠杀,蒋介石却发出通令,强调“务必仰体中央意志,忍耐处置。”“所有民众集会及游行诸动作,均易发生事端,应严为禁止,各该所属部下,更应绝对禁止参加”。消息传到同济后,广大学生义愤填膺。然而,学校当局和学生会却秉承国民政府旨意,要求大家等待政府“妥善处理”。为此,殷夫慷慨激昂地表达了态度,竭力主张全校同学集会游行,抵制日货,声讨日本帝国主义的罪行。在同学们的强烈要求下,5月6日,学校学生会决定罢课3天,抗议日本帝国主义的暴行。

面对国内外敌人蹂躏祖国的险恶环境,殷夫经常在吴淞海滨散步沉思。他关注民族的危急、人民的苦难,向往光明的前途、共产主义的未来。其间,他办了一份名为《漠花》的油印文艺刊物。可惜的是,这份刊物宛如茫茫文艺沙漠中一朵难能可贵的小花,仅出了两、三期就夭折了。那些日子里,身处白色恐怖中的殷夫只能时常迎着初升的旭日或在夜深人静时写下诗篇,抒发自己的情怀。

图:殷夫就读同济大学时的吴淞校舍

殷夫向往中国共产党,渴望与中国共产党接上关系。在焦急等待中,他写下了《白花》《祝——》《独立窗头》《孤泪》等诗篇。他在《独立窗头》中写道:

“我眩然地沉入伤感,

懒把飘零的黑丝掠上,

悲怆的秋虫鸣歌,

岂是为我诉说苦想?”

“不!我的英勇终要回归,

热意不能离我喉腔,

暂依夜深人静,寂寞的窗头,

热望未来的东方朝阳!”

他在《孤泪》一诗中又写道:

“忍耐吧!可怜的人,

忍耐过这漫长的夜,

冷厉的暴风加紧,

秋虫的哀鸣更形残衰。”

“鲜红的早晨朝曦,

也是叫他们带来消信,

黑暗和风暴终要过去,

你呀!洁圣的光芒,永存!”

1928年5月,党组织委派一位年青同志与殷夫取得了联系。为此,他感到无比喜悦和激动,并于事后怀着崇敬的心情写下了《我们初次相见》一诗。殷夫终于从一名共青团员成长为一名中共党员。从此,在党的直接领导下,他更加积极地投入到火热的斗争之中。

纸、笔、诗成了殷夫投身斗争的武器。《给某君》一诗描述了他和战友冒着被敌人追袭的危险书写、张贴革命标语的情景,表达了他的内心充满着对敌人的仇恨、蔑视和对革命风暴来临的殷切期待。而同年6月所写的《啊!我们踯躅于黑暗的丛林里》则反映了他和战友们正在斗争中锻炼成长:

“啊,我们踯躅于黑暗的,黑暗的丛林里,

世界大同的火灾已被我们煽起,煽起,

我们手牵着手,肩并着肩,喷着怒气……

大火中我们看见了天上的红雾、旖旎!”

如果说,殷夫在中学时代所写《放脚时代的足印》还夹杂着抑郁、惆怅、迷茫和无所适从,那么,由于受到革命思想和共产党人的直接影响,他进入大学后所写的这些诗歌除了对旧世界的痛恨外,还充满着对新世界的热切向往,变得更加积极向上,不仅反映了当时革命青年的共同心声,也反映了殷夫本人从一个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逐步向无产阶级战士转变的过程。

图:殷夫木刻像

1928年8月,殷夫第二次被反动当局逮捕入狱。在狱中,面对残暴的敌人,他坚贞不屈,时刻准备为革命事业牺牲生命,并毅然决然地向深爱的姑娘告别。他在《宣誓》一诗中写道:

“亲爱的姑娘,真,……

明晨是我丧钟狂呜,青春散殒,

潦倒的半生殁入永终逍遥。

我不能爱你,我的姑娘!”

不久,殷夫由其大嫂转托大哥徐培根的朋友保释出狱。当时,陈元达及德文补习科同年级同学王顺芳也遭到敌人追捕。10月,殷夫、陈元达、王顺芳等先后转移到象山,在殷夫二姐徐素云任校长的县立女子小学任代课教师。在讲课中,殷夫运用启发的方式传播革命思想,鼓励同学们努力学习。他说:“读书就是为了上进,上进就是为了能为劳苦大众做点好事。”他支持部分毕业班同学赴外地中学读书,以摆脱封建家庭束缚。课余,他还热情参与和辅导学生的文体活动,教同学们打篮球,并与陈元达一起担任导演,指导学生排演了话剧《逼债》、歌舞剧《小小画家》等。

在象山期间,殷夫、陈元达和王顺芳一同住在西寺。在教学之余,他们还以游览名胜为名,在东乡珠山、爵溪沙滩等地讨论国内形势,商讨斗争对策。其间,殷夫还创作了《地心》《归来》《给母亲》《我醒时……》等诗篇,不仅诅咒了黑暗统治,礼赞光明的未来,歌颂了纯真的爱情,也表达了他献身革命的决心。


三、奋笔疾书的红色诗人

1929年春,王顺芳、陈元达、殷夫先后离开象山重返上海,并寻找党组织。回到上海后,因缺少家庭的资助和经济来源,殷夫过着极其艰苦的生活,经常是有了上顿没下顿,有时一天就啃两只大饼,甚至不得不靠典当衣物维持生活。为了防备敌人搜捕,他还多次迁居。尽管环境恶劣、生活艰辛,但他以诗歌为武器,坚持革命的决心丝毫没有动摇。经过一段时间的流浪生活后,他终于与党组织恢复了联系。从此以后,他专门从事共青团和青年工人运动工作,成为一名职业革命家。在紧张的群众工作之余,他坚持创作,其作品与前几年相比思想性更加成熟,艺术上更趋精美,内容和形式也更加丰富和多样。仅1929年,他创作的诗歌、散文、小说等就超过了50篇。

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两周年之际,殷夫写下《别了,哥哥》一诗,正气凛然地宣布与仍在国民党反动当局任职的大哥彻底决裂:

“别了,哥哥,别了,

此后各走前途,

再见的机会是在,

当我们和你隶属着的阶级交了战火。”

在“五卅”4周年到来前,他在组诗《血字》中写道:

“‘五卅’哟!

立起来,在南京路走!

把你血的光芒射到天的尽头,

把你刚强的姿态投映到黄浦江口,

把你的洪钟般的预言震动宇宙!”

“‘五’要成为报复的枷子,

‘卅’要成为囚禁仇敌的铁栅,

‘五’要分成镰刀和铁锤,

‘卅’要成为断铐和炮弹!……”

他在组诗《一九二九年的五月一日》中还写道:

“我们的五一祭是誓师礼,

我们的示威是胜利的前提,

未来的世界是我们的,

没有刽子手断头台绞得死历史的演递。”

这些义正辞严、气势磅礴的诗篇,既是殷夫与反动阶级彻底决裂的宣言书,也是他宣传革命斗争的红色鼓动诗,在当时的社会产生了积极而广泛的影响。

1929年5月,殷夫将《裴多菲诗集》(裴多菲,匈牙利民主革命诗人;诗集为殷夫的大哥为帮助其学习德语所赠)中的“裴多菲传”由德文翻译成中文,并投寄给鲁迅主编的《奔流》杂志。6月,鲁迅从北平回到上海,见到稿件后非常激动,当即写信给殷夫索要德文版原稿核校。

6月24日,殷夫拿着《裴多菲诗集》去见鲁迅。鲁迅约请他再译10多篇诗,表示要和这篇传记一起发表。为了帮助殷夫翻译裴多菲诗稿,鲁迅还委托柔石将自己珍藏多年的两本裴多菲集子送给了殷夫。不久后,殷夫如约将译稿交给了鲁迅。这些译诗很快以《彼得斐·山陀尔诗九首》发表在《奔流》第2卷第3期上。从此,殷夫与鲁迅建立起十分亲密的师生关系。鲁迅不仅在创作上精心指点殷夫,在生活上也给予他诸多关照,甚至经常为他提前垫付稿费,以帮助他解决生活上的困难。鲁迅十分赏识殷夫的创作和翻译作品,总是想方设法尽快予以发表。

殷夫的刻苦勤奋和外文天赋不得不令人叹服。在校读书期间,他便已较熟练地掌握了英文和德文。成为职业革命家后,通过5个月的刻苦自学,他又掌握了俄文,并达到能够翻译的水平。

1929年7月,在参加上海丝厂罢工斗争的过程中,殷夫第三次被捕。在狱中,面对严刑审讯,他依然坚贞不屈,拒不泄露半点秘密。一个多月后被释放时,由于个人衣物均被敌人没收,他只得从友人处借了件棉袍穿上。8月18日,殷夫去见鲁迅。鲁迅热情接待了汗流满面的殷夫,鼓励他继续从事革命创作,还垫付了20元稿费,让他买一件夹衫穿上。

1929年秋,殷夫开始担任共青团中央宣传部干事,并参加《列宁青年》和《摩登青年》的撰稿和编辑工作。《列宁青年》为共青团中央机关主办的半月刊,是一个以革命青年为主要读者的综合性政治刊物;1930年下半年改为周刊后由殷夫担任主编。《摩登青年》是共产党领导下的青年反帝大同盟主办的刊物,殷夫是该刊主编之一。其间,殷夫除继续写诗、翻译外国进步作品外,还写了20多篇历史人物传记和政论文,作品包括《过去文化运动的缺点和今后的任务》《拥护全国苏维埃代表大会》《在红军中的宣传教育工作》《李卜克内西生平事略》《军国主义批判》《中国青年反帝运动的战术》等。其中,《李卜克内西生平事略》介绍了德国人民的伟大领袖李卜克内西光辉的一生,激发了人们对无产阶级领袖的热爱和对反动阶级、叛徒与机会主义者的仇恨;《军国主义批判》分析了军国主义的表现、实质和根源,着重指出了反军国主义与当时政治斗争、经济斗争、工人运动、农民运动、学生运动等中国革命各方面任务的密切关系。当然,受中央领导机关“左”倾错误影响,殷夫当时发表的部分政论文和红色鼓动诗中也存有些许“左”倾痕迹。

1930年初,殷夫将自己保存的部分诗稿编集成册,题名《孩儿塔》,并写了《<孩儿塔>上剥蚀的题记》,表明自己要“埋葬病骨”,鞭策自己“更向前,更健全”,以适应“现在时代需要”。

图:坐落于乐安路233号(今多伦路201弄2号)的“左联”成立大会旧址

同年3月2日,中国左翼作家联盟在上海成立,殷夫作为发起人之一出席了成立大会,并成为“左联”的正式成员。之后,他积极为“左联”创办的《萌芽》《拓荒者》《巴尔底山》等刊物供稿,发表了许多诗歌、散文和小说。这一时期,殷夫在政治、艺术上更趋成熟,体现了作为革命者和革命诗人完美的统一。他在《五一歌》中写道:

“我们过的是非人的生活,

唯有斗争才解得锁链,

把沉重的镣枷打在地上,

把卑鄙的欺骗扯得粉碎,

我们要用血用肉用铁斗争到底!

我们要把敌人杀得干净,

管他妈的帝国主义国民党,

管他妈的取消主义改良派,

豪绅军阀,半个也不剩,

不建立我们自己的政权——

我们相信,我们相信,永难翻身!……”

1930年5月30日是“五卅”运动5周年的纪念日。为了缅怀先烈,遥望未来,殷夫满怀热血地写下了《我们是青年的布尔塞维克》的诗篇,以此庄严宣告:

“我们生在革命的烽火里,

我们长在斗争的律动里,

我们是时代的儿子,

我们是群众的兄弟,

我们的摇篮上,

招展着十月革命的红旗。

我们的身旁是世界革命的血波,

我们的前面是世界共产主义。”

当年冬天的某一天,殷夫和阿英(钱杏村)约定在四马路(今福州路)一家书店见面。两人从四马路边走边谈到五马路(今广东路)、六马路(今延安东路),之后又走了回来。在大约两个小时中,两人“彼此谈得很有兴致,中间还夹着愤慨,一直到两人都走得很疲乏,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坚贞不屈的英雄楷模

1931年1月17日,殷夫在上海三马路东方旅社(今汉口路666号)参加党的会议。由于叛徒告密,他与柔石、李伟森、胡也频、冯铿等一起被英租界巡捕房逮捕,后被关押在龙华淞沪警备司令部监狱。在狱中,殷夫置生死于度外,还帮助柔石学习德文。2月7日晚,殷夫等5位“左联”作家与党的重要干部何孟雄、林育南等共23人被国民党反动派秘密杀害于监狱旁的一块空地上。殷夫牺牲时不足21岁。

2月12日,中共中央机关报《红旗日报》沉痛地发布了殷夫等烈士遇难的消息。《群众日报》发表了《反对国民党残酷的白色恐怖》的社论,严厉谴责敌人的血腥暴行。鲁迅闻讯后写了一首七律,以寄托哀思和表达对反动派的愤慨:

“惯于长夜过春时,挈妇将雏鬓有丝。

梦里依稀慈母泪,城头变幻大王旗。

忍看朋辈成新鬼,怒向刀丛觅小诗。

吟罢低眉无写处,月光如水照缁衣。”

两年后,鲁迅又连续写了《中国无产阶级革命文学和先驱的血》《为了忘却的记念》等文章,揭露和抗议国民党反动派勾结帝国主义杀害革命作家的滔天罪行。此后,鲁迅又为殷夫的诗集《孩儿塔》作序并撰写续记,对他的诗歌给予了高度评价:“这是东方的微光,是林中的响箭,是进军的第一步,是对于前驱者的爱的大纛,也是对于摧残者憎的丰碑。”

其中,鲁迅在为纪念“左联”五烈士所作的《为了忘却的记忆》(刊载于1933年4月1日出版的《现代》第二卷第六期)中写道,“较熟的要算白莽,即殷夫了,他曾经和我通过信,投过稿,但现在寻起来,一无所得,想必是十七那夜统统烧掉了,那时我还没有知道被捕的也有白莽。然而那本《彼得斐诗集》却在的,翻了一遍,也没有什么,只在一首《Wahlspruch》(格言)的旁边,有钢笔写的四行译文道:‘生命诚宝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又在第二页上,写着“徐培根”三个字,我疑心这是他的真姓名。”由此,殷夫所译裴多菲的诗句《自由与爱情》方为世人所知并传颂至今。

图:当年殷夫交给鲁迅的《裴多菲诗集》中所译的《自由与爱情》手稿

1945年,中共中央在《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中对1931年2月牺牲的包括殷夫在内的上述二十几位烈士给予了高度评价:“他们为党和人民做过很多有益的工作,同群众有很好的联系”;他们被捕后,“在敌人面前坚强不屈,慷慨就义”;他们的“无产阶级英雄气概,乃是永远值得我们纪念的。”

图:包括殷夫在内的上海龙华烈士陵园内的“龙华二十四烈士墓”

新中国成立后,党和人民政府为了永远纪念殷夫等革命先烈,在他们当年的就义处发掘遗骸,并安葬于大场公墓,后迁葬于龙华烈士陵园。殷夫当年的许多珍贵诗文原稿虽然因在遭逮捕时被敌人搜走而散失,但新中国成立后,他先后登载在报刊上的著译等陆续被找到,开明书店和人民文学出版社以此为基础先后整理、出版了《殷夫选集》《殷夫诗文选集》等。这些作品充分表明了殷夫不仅是一名无产阶级革命家,还是一位才华四溢、成就卓著的优秀革命诗人。

图:殷夫烈士殉难处,该遗址于1988年被国务院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图:位于浙江省宁波市象山县大徐镇大徐村的殷夫故居

1986年,殷夫故居被象山县人民政府列为县级文物保护单位。1991年,在烈士牺牲60周年之际,经过修缮后的殷夫故居重新向社会开放,当地的“大徐中学”也同时更名为“殷夫中学”。

图:同济大学学生运动纪念园中的殷夫浮雕像

1987年5月,同济大学学生运动纪念园在同济大学“一·二九”爱国学生运动的发源地正式落成,殷夫的浮雕像位列其中。作为当年的爱国学生之一,殷夫坚贞不屈的爱国精神激励着一代又一代青年学子奋发图强,开拓前进!

图:上海多伦路“左联”纪念馆内的“左联”五烈士雕像,前右一为殷夫